苏轼书论与书法艺术中的佛教思想探析.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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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书论与书法艺术中的佛教思想探析
苏轼书论与书法艺术中的佛教思想探析
关键词:
苏轼书法禅意
在宋时期,于文化艺术领域卓有成就者比比皆是,然而苏轼、黄庭坚和米芾则别开生面,并将宋朝书法艺术推向了“尚意”高峰。
由于佛道思想盛行,许多文人士大夫热衷于学佛、参禅,再加上统治者的倡导儒、释、道三教并举,苏轼的生活理念、诗文创作及书法观念也都受到了这种大环境的影响。
苏轼从小受家人及其所处环境的影响而信仰佛教,二十岁后多与僧侣来往。
平时常抄写佛经,研习佛理,有不少与佛教有关的诗文传世。
在书法方面也写了不少与佛教有关的书法作品及书法理论,我们将从以下几个方面来探讨苏轼书论与书法艺术中的佛教思想。
一、以书而做佛事在佛教中,为弘扬和传播佛法,许多佛教信徒都会抄写佛经。
而这种写经也是佛教信徒们修习佛道的一个重要修法,即“以文字而作佛事”。
《放光般若经·不和合品》云:
“若有善男子、善女人,书持讽诵般若波罗蜜者,便具足五波罗蜜及萨云若已,当知是为佛事。
”所以以往许多“古贤士大夫,栖心大乘,每以笔墨而作佛事。
”对于这一修法,苏轼也是极为主张的。
宋代高僧惠洪说到苏轼:
“东坡居士,游戏翰墨,作大佛事,如春形容,藻饰万象。
”这里说到的“游戏”是佛教用语。
在佛经中,“戏”是“自在”、“无碍”之义。
而“游戏”常与“自在”连用,称“游戏自在”,或“游戏神通”、“游戏三昧”。
洪法师在这里说的“翰墨”可能不单单指书法,但绝对是包含书法的。
苏轼擅书画,然而苏轼再绘画上作佛事,似乎有些难以理解。
因为苏轼在绘画开文人画之先锋,多以枯木竹石为题材,难能与佛事有什么关联。
所以在这里我们理所当然的要思考到其书法上边去。
苏轼曾经书写过不少佛经,今有《心经》、《华严经破地狱偈》与《金刚经》等传世。
在江谦的《复阳斋丛刊之三东坡禅学诗文要解》里收录了苏轼写的许多的赞文、偈语等。
在书写佛经时,古人往往先焚香、沐浴、静心,书写时怀恭敬心。
苏轼虔信佛法,其当时书写佛经时必定也是以恭敬心、清净心书写。
我们从其所写的《金刚经》就可以看出,其书一丝不苟,无一错漏之处,且平静而有庄严之象,这是佛法对其影响下的结果。
然而在他其他的作品中也能见到类似的风格的作品,比如《赤壁赋》、《祭黄几道文》、《洞庭松寥赋》等等,都属于平和、安静一路,极似《金刚经》的风格。
我们再看苏轼在《书若逵所书经后》的这段话:
怀楚比丘,示我若逵所书二经。
经为几品,品为几偈,偈为几句,句为几字,字为几画,其数无量。
而此字画,平等若一,无有高下、轻重、大小。
云何能一?
以忘我故。
若不忘我,一画之中,已现二相,而况多画!
如海上沙,是谁磋磨,自然匀平,无有粗细?
如空中雨,是谁挥洒,自然萧散,无有疏密?
咨尔楚、逵,若能一念,了是法门,于刹那顷,转八十藏,无有忘失,一句一偈。
东坡居士说是法已,复还其经。
元祐七年四月二十五日。
苏轼惊叹若逵所书,其字画“无量”,而又能“平等若一”,究其原因在于“忘我”、“一念”。
他还嘱咐怀楚、若逵说只要“一念”,方才是大道,是做大佛事。
他还在《书孙元忠所书华严经后》说到:
“其子元忠,为公亲书《华严经》八十卷,累万字,无有一点一画,见怠堕相。
人能摄心,一念专静,便有无量感应。
而元忠此心尽八十卷,终始若一。
予知诸佛,悉已见闻,若以此经,置此山中,则公与二士若龙,在在处处,皆当相见。
共度众生,无有穷尽,而元忠与予,亦当与焉。
”这里也是在强调“一念”,做佛事本来就是一件要求虔诚的事,以书做佛事必定也是虔诚的。
二、书如其人,书心即佛心苏轼很注重人格修养,并认为书之好坏,关乎于人之德性或心性之好坏。
他说“古之论书者,兼论其平生,苟非其人,虽工不贵。
”他评价欧阳询时也说到:
“凡书象为其人,率更貌寒寝,敏悟绝人。
今观其书,劲险刻厉,正称其貌耳。
”继续又讲到:
“世之小人,书字虽工,而其神情终有睢盱侧媚之态。
不知人情随想而见,如韩子所谓窃斧者乎,抑真尔也?
然至使人见其书而犹憎之,则其人可知矣。
”都在强调书如其人。
对于书如其人苏轼还说到“人貌有好丑,而君子小人之态,不可掩也;言有辩讷,而君子小人之气,不可欺也;书有工拙,而君子小人之心,不可乱也。
”这句话道出了人与书法的关系。
我们用佛家的一句话来解释这一段“一阐提等断坏善根,堕于地狱。
”“一阐提”是指永远不得成佛的根机,也包含了本心不纯就会堕入地狱的意思。
苏轼的“君子小人书论”与这里意思也是一样的,小人的“小人本心”是成不了“君子之字”的。
禅宗的修法主张从心入手,种之以善根植于心。
然而本心若坏,妄念就起,那么种种善或者其真如自性的火光也就被息灭了,所能从心显露的就只有邪恶与偏离,其书法怎能是“君子心画”?
君子与小人之辨本是儒家的理论,但是其中的思想有与禅法不谋而合之处。
苏轼将此论放置于书法中间,足见他的高妙。
再有苏轼“退笔如山未足珍,读书万卷始通神”的学养论与“书为心画”亦有相通之处。
问读书何用?
读书以养心,长知识。
然而又与写字何干呢?
借用黄庭坚的一段话来说明一下“余谓东坡书,学问文章之气郁郁芊芊,发于笔墨之间,此所以他人终莫能及尔。
”表明了“以学养书”的观点,并且这学与书的中介就是心。
因此黄庭坚赞苏轼书法“洒然有出尘之想”,我们单从这“出尘之想”也可明了其中的意境。
促使“出尘”的“万卷”之中岂能没有佛法,苏轼曾有诗云:
“楞严在床头,妙偈时仰读”可见受佛教思想影响之深。
再看他:
“吾薄富贵而厚于书,轻生死而重于画……于是手二物者常为吾乐,而不能为病。
”这超然出世的情怀,也是佛教证悟生死境界。
佛家所说的“心迷法华转,心悟转法华……无念念是正,有念念是邪”、“识本心”等偈语在苏轼的这些书论中也得到了论证。
然而对于苏轼自己来说,他的书法也必须关乎到他的心性。
他的心性是怎样的呢?
或者说什么样的心性是他想追求、修炼的?
前面说了他的“吾薄富贵而厚于书,轻生死而重于画……于是手二物者常为吾乐,而不能为病”的超然出世的情怀。
他又在《送参寥诗》中说到:
上人学苦空,百念已灰冷。
剑头惟一吷,焦谷无新颖。
胡为逐吾辈,文字争蔚炳。
新诗如玉雪,出语便清警。
退之论草书,万事未尝屏。
忧愁不平气,一寓笔所骋。
颇怪浮屠人,视身如丘井。
颓然寄淡泊,谁与发豪猛。
细思乃不然,真巧非幻影。
欲令诗语妙,无厌空且静。
静故了群动,空故纳万境。
阅世走人间,观身卧云岭。
咸酸杂众好,中有至味永。
诗法不相妨,此语当更请。
他是追求平静、空明的。
他还在《雪堂记》中说到“以雪观春,则雪为静。
以台观堂,则堂为静。
静则得,动则失。
”在《黄州安国寺记》中也记到:
“道不足以御气,性不足以胜习。
不锄其本,而耘其末,今虽改之,后必复作,盍归诚佛僧求一洗之?
得城南精舍曰安国寺,有茂林修竹,陂池亭榭。
间一、二日辄往,焚香默坐,深自省察,则物我相忘,身心皆空,求罪垢所以生而不可得。
一念清净,染污自落,表里翛然,无所附丽,私窃乐之。
旦往而暮还者,五年于此矣。
”他表明了在佛门洗心,而得到了“一念清净”。
这说明苏轼一直在追求或者说他所修炼的是这“一念清净”。
再者我们从他的好多作品当中也能感觉到他的“一念清净”,如书《金刚经》、《赤壁赋》等,温和典雅,平静而能见忘我的状态。
黄庭坚也曾评价苏轼说:
“夫惟天才逸群,心法无轨,笔与心机,释冰为水。
立之南荣,视其胸中,无有畦畛,八窗玲珑者也。
”“心法无轨,笔与心机”就是“一念清净”而呈现的。
金赵秉文在《跋东坡四达斋铭》中也评价道:
“至于字,外匠成风之妙,笔端透具眼之禅,盖不可得而传也。
观其胸中,空洞无物,亦如此斋焉四达。
独有忠义数百年之气象,引笔着纸,与心俱化。
”一语道破了苏轼之字,空明、与心具化的高明之处。
对于这个“心”,苏轼《书评》中有过这样一段话“心正则笔正者,非独,讽谏,理固然也。
世之小人,书字虽工,而其神情络有睢盱侧媚之态”在这里还值得注意的是“心正则笔正”本出柳公权语,有儒家“正直”之义。
但在古往先哲那么多精辟之论,为什么苏轼却选此句并且发出那么大感慨呢?
因为这段话的理是从“心”而论的,是说要正“心”的。
由此可知是苏轼对学书是重视其“心”的感悟的,是重视人的修为,重视人的品德的。
那么,苏轼所言之“心”为何物?
要怎么样的修为与品德?
苏轼是一个儒者,是炼丹修道之士,同时也是一个“善男子”,其思想深处根植着的是三教的思想,这里的“心”自然也是三教影响下的心。
当然我们在这里要强调的是佛教影响下的心。
在苏轼“心正则笔正”,“世之小人,书字虽工,而其神情络有睢盱侧媚之态”等句子中反映的思想犹如佛教的“真如自性是真佛,邪见三毒是魔王”一般,对待世间一切的是事情正邪存乎一念之间,书法亦是如此。
在他的书法世界里主张“通其意”,也就是要“会其心”,这个意或心寓涵在“书初无意于佳乃佳尔”之中,在“我书意造本无法,点画信手烦推求”之中,在“不践古人”而自出“新意”之中,在其“游戏三昧”之中,也在“神、气、骨、血、肉,五者阙一不为成书”之中。
这些都是苏轼高尚修为的体现,是他参禅而得的妙境。
正是佛所说的“一者无意无念万事自毕,意有间念万事皆失。
”只有无意无念才能顺利的完成好事情,杂念一起必有损失。
我们再来看看“心已忘笔”、“心不乱”、“无意”、“无法”这些话语都能使我们联想到禅宗“今悟真心常觉不昧,不随妄想流转。
但依真性主行,名悟心空。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的空观思想。
苏轼在这里表达了他对“心”重视,对空明、一念清净的追求,也说明了其书心实乃佛心。
三、超尘脱俗超尘脱俗的书法观,是苏轼所坚定的观念,也是他在佛教影响下的产物。
苏轼一生所追求的精神境界也是如此。
他在《答孔周翰求书与诗》中说到:
“吟诗写字有底忙,未脱多生宿尘垢”,希望能脱多生宿世之尘垢。
在黄州时,苏轼“盍归诚佛僧求一洗之”说明自己诚归佛法,祈求“身心皆空”“一念清净”,使得罪垢尽除。
这是他在“闭门却扫,收招魂魄,退伏思念,求所以自新之方”的结果,也是他思想上精神上得到了真正的归宿所在。
因此,他在《与章子厚参政二书》中说到:
“杜门不出,闲居未免看书,惟佛经以遣日,不复近笔砚矣。
”苏轼对于书法也是极力主张超尘脱俗的。
他在《与参寥》中说到:
“吴子野至,出颖沙弥行草书,萧然有尘外意。
决知不日脱颖而出,不可复没矣,可喜可喜。
”他对于颖沙弥的行草书有尘外意,是如此的赞叹。
对于如何才能写出这超尘脱俗字呢?
他在《小篆赞》中说明了其方法:
草隶用世今千载,少而习之手所安。
如舌于言无拣择,终日应对惟所问。
忽然使作大小篆,如正行走值墙壁。
纵复学之能粗通,操笔欲下仰寻索。
譬如鹦鹉学人语,所习则能否则默。
心存形声与点画,何暇复求字外意。
世人初不离世间,而欲学出世间法。
举足动念皆尘垢,而以俄顷作禅律。
禅律若可以作得,所不作处安得禅。
善哉李子小篆字,其间无篆亦无隶。
心忘其手手亡笔,笔自落纸非我使。
正使忽忽不少暇,倏忽千百初无难。
稽首《般若多心经》,请观何处非《般若》。
心存一念,脱离尘垢,本来就是不用去求的。
尘垢与禅律在一念之间,所以写字一样要忘其尘俗,乃至忘其手,忘其笔,忘其字,忘其我,方可通神,也就自然无有尘垢。
佛教中讲“清净”与“尘垢”本来是无二无别的,在这里我们能看出苏轼深悟到了这点。
所以金赵秉文在《跋东坡四达斋铭》中也评价道:
“至于字,外匠成风之妙,笔端透具眼之禅,盖不可得而传也。
观其胸中,空洞无物,亦如此斋焉四达。
独有忠义数百年之气象,引笔着纸,与心俱化。
”黄庭坚在《题东坡字后》中说到:
“东坡简札,字形温润,无一点俗气。
”黄庭坚深知佛理,能于苏轼书中见无俗气,并非虚言妄语。
宋李弥逊在《跋东坡书中秋诗后》中肯定了黄庭坚对苏轼的这一评价:
“山谷云:
东坡……此贴虽应规入矩,而中有绝尘超逸之思,政复大佳。
山谷真知也哉!
”明代沈周也说“此字此翁俱绝俗”。
而苏轼在评价黄庭坚时道:
“鲁直以平等观作欹侧字,以真事相出游戏法,以磊落人书细碎事,可谓三反。
”说黄庭坚以“出世间法”而行“世间”事,也就是在出尘中行尘世之事。
这里说明了苏轼与黄庭坚他们之间是多么的相知相悉。
所以黄庭坚评价苏轼书法无俗气、绝尘超逸的观点是没有问题的。
四、引笔着纸,与心俱化苏轼的书法作品中充满“己意”,当然其“己意”之中自有免不了的“禅意”。
苏轼曾因“乌台诗案”险些丧命,最后被贬,人生陷入了低谷。
但是苏轼也并没有因挫折而消沉下去,而是坦然说道:
“谁怕?
一蓑烟雨任平生。
”当然不管怎样,经历了如此巨大挫折也一定需要有一个缓和的过程。
犹如他的诗文创作一样从“酒酣胸胆尚开张”的胆气横生到“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的哀伤之感再到“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的平淡清净之怀。
他的书法作品创作过程也是如此,如从《宝月帖》的峻健锐利,到《寒食帖》的内容消沉,感情波动,再到《前赤壁赋》文之超逸悠游书之静穆而深远,到《答谢明帖》的“态浓而意淡,藏巧於拙,特为淳古”结束。
这种转变是在他谪居黄州以后“寓僧舍”、“随僧餐”、“惟佛经以遣日”而产生的影响。
《桤木卷帖》多用正锋,精神凝聚,生动自然,绝无其忧愁之感。
安岐评论说:
“此卷字画沉着,用墨浓淡适中,较丰墨者别有生动之趣。
”这其中老练沉着的意味,也只有在平静了人生种种不满之后才能表现出来的。
从章法上我们也能感受到了一种空灵、疏朗、通达无碍,犹如悟道之人万法无滞;墨法上“别有生动之趣”,清新悦目,了了分明,有似法相现前顿生般若;字法上宽似跨步罗汉,高如巍巍力士意态横生、妙趣无穷,是一件超脱于法且至情至美之作。
明代金冕跋云:
“昔先生尝赞美杜子美诗、颜鲁公书皆求之于声律点画之外,今观先生书杜诗,后千百年,宛然若昨日挥洒者,盖寓精神于翰墨而才品所自到尔。
倘拘以宇宙之得而论之,是未可同赏妙也。
”从中也说明苏轼书是“求于法外”不拘于形式。
也是他这种“求于法外”且“寓精神于翰墨”才使得他的作品能穿越宇宙时空传达他当时的情感至今,有如神助一般。
《洞庭春色赋》与《中山松醪赋》是苏轼被贬往岭南,在途中遇大雨留阻襄邑时所书。
此二赋集中反映了苏轼书法“结体短肥”的特点,也是他晚年经历种种挫折之后具有“圆满”气象的作品。
从文中我们看到了他“悟此世之泡幻”的出尘之心及向往着如清风一般“泛天宇兮清闲”。
其字闲雅而沉雄,有如古寺钟声余音袅袅、气势恢宏。
王世贞将此帖评为“最上层”之作是有其道理的。
从这两幅字中可以看出苏轼内心的平和、自在与从容,不再像《寒食帖》那样悲凉、凄惨,其字也没有那样的激动的变化,而是更加的沉稳,显示着一种超脱的气象。
他有首禅诗用在这里正好能说明他的境界,谓:
“六尘即空,出入息灭。
松摧石陨,路迷草合。
逐兽于原,得己亡弓。
偶然汲水,忽焉相逢。
”苏轼深刻明了“逐物则亡,反观自得”的道理,也是他体会佛教“无生法忍”之后的人生哲学。
由此可见,苏轼书法意向禅的境界。
在这里还需借助金代学者、书法家赵秉文的一段话来说明一下苏东坡字中的禅意。
他在《跋东坡四达斋銘》说到“至于字,外匠成风之妙,笔端透具眼之禅。
盖不可得而传也。
观其胸中,空洞无物,亦如此斋廊焉四达。
独有忠义数百年之气象,引笔着纸,与心俱化。
不自知其所以然而然,其有得于此而形之于彼,岂非得古人之大耶?
”赵秉文认为苏轼笔端有“具眼之禅”,这是非常高的评价。
他还说苏轼胸中“空洞无物”。
这里的“空洞无物”当然不是胸无点墨,而是禅学中的“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的超然法则。
“引笔着纸,与心俱化”有似“一念具三千”心融于笔,笔融于字的天台宗论。
“不自知其所以然而然”这是赵秉文从心底里的赞叹,也是苏轼“具眼之禅”的体现。
这些都清楚的表明了苏轼书法的高妙与禅法的密切关系。
再有《次辩才韵诗帖》,此贴是次辩才的诗韵而成,辩才为德高才显的高僧,与苏轼是极好的诗友。
从此帖内容看苏轼与辩才的感情极好,并用陶渊明跟庐山慧远的关系来比拟。
也是正因为他们这样的关系,苏轼在书写此帖时极为安静、认真,大显其清静本心。
钱泳评苏轼字:
“坡公书,昔人比之飞鸿戏海,而丰腴悦泽颇有禅机。
”其用笔圆润、清静可喜,结字一张一弛、一长一扁,章法上严谨而有变化,犹如一老僧谈道,结痂跌坐,挥手演示,可见东坡潜心之处。
予佛子书当然是清静、虔诚的,同时也表达了他对僧人、诗友的尊重。
另外,我们还尅通过分析苏轼的几件手札来体会一下他书法中所表达出来的禅意。
比如《京酒帖》、《覆盆子帖》、《久留帖》、《屏事帖》、《尊丈帖》、《致南奎使君帖》等等。
这些作品我们第一眼的印象便是他的留白。
每一件作品都有较大面积的留白,即使是字与字之间紧蹙,通过这样的留白使整张作品显得空灵、旷远,犹如画中近水远山。
禅宗谈空,修持到虚空的境地,白纸黑墨能表现出这种意境。
复观其字则圆浑清静不着业尘,刘正成评其书云:
“尤得自然、奇逸之趣。
其章法法全无预谋痕迹,信笔书之。
当行当止,全从文意,书法在有意无意之间,机趣无穷。
”正所谓“相由心生”刘正成的评论无不恰到好处,苏轼到黄州后“惟佛经以遣日”,每天“焚香默坐,深至省察”已达到了“物我相忘,身心皆空”的境界。
他既有如此高深境界,其书法这“相”怎不显他的“性”呢?
唐人有书论道:
“书法犹释氏心印,发于心源,成于了悟。
”苏轼的字正是“发于心源,成于了悟”的。
所以总结一句“其法无二,其心亦然”,苏轼之心亦有禅心,其书深具禅意。
结语本文通过苏轼生活、文学、书论和书法作品来论证了他的书法深具禅意。
通过研究让人深深体悟到“相由心生”的佛教禅理以及苏轼旷达胸襟、高深的学养。
在中国书法史上受佛教影响的书家很多,但他们对佛教的态度和所受到的影响,是不尽相同的。
苏轼对于佛教并非是迷信而是去研究其哲理,并将其哲理运用于自己的生活当中,包括他独具“己意”的书法。
综上所述,苏轼把佛教的思想与书法结合,将佛教的人生观、世界观融入到自己生活当中并形成自己特有的一面,这是苏轼书法中深具“禅意”的根本原因,也是苏轼书法走向了更高境界的原因之一。
文章來源:
《嘉应学院学报》2015年04期本期編輯:
胡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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