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俗烟火与兵荒马乱的叙事伦理论铁凝的长篇小说笨花精.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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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俗烟火与兵荒马乱的叙事伦理论铁凝的长篇小说笨花精
铁凝评论专辑
胡传吉
一、世俗烟火与兵荒马乱如何相处
写作就意味着选择,面对二十世纪前、中期的中国,有的作家仅看到了飘浮于世俗烟火之上的胭脂水粉,更多的作家只看到了兵荒马乱的激烈纷争,但铁凝在长篇小说《笨花》中看到了世俗烟火与兵荒马乱如何相处,发现了历史与现实的暧昧性与相对性。
世俗烟火与兵荒马乱,关系复杂内含乾坤,对中国作家来讲,这两者的关系意味着诱惑,意味着困难,甚至意味着表态。
世俗烟火与兵荒马乱,从时空的维度来看,有两类相处方式,一类是共时的,一类是历时的。
而在共时性的相处中,因为苦难与死亡给世俗烟火带来巨大的恐慌,苦难与死亡逼迫世俗烟火向时间告别,告别的恐慌使“冲突”成为世俗烟火与兵荒马乱之间最为显著的关系特征,以至于其他的关系特征被遮蔽直至隐去,持续不断的混乱与恐慌冲击着人们怀疑的本能———恐惧压迫怀疑,但怀疑也会加剧恐惧。
而在历时性的遥相对望中,文学修辞必然对历史的解释有所承担,基于对意识形态的信任,文学修辞极容易被“冲突”的主流话语所收编,也容易被“一体化”的文学格局所规范。
但如果恢复对“冲突”的质问,恢复对“冲突”具体所处境况的考察,那么,在最终被呈现出来的真相之中,冲突与矛盾将远远不是世俗烟火与兵荒马乱之间惟一的真相。
世俗烟火与兵荒马乱的关系之复杂性的存在,也就意味着,在写作的途中,作家们有可能遇到一系列有难度的问题:
世俗烟火与兵荒马乱的冲突源何在?
兵荒马乱是否容得下世俗烟火?
世俗烟火是不是被兵荒马乱冲刷得一干二净?
世俗烟火在兵荒马乱中有可能以何种状态生存?
世俗烟火里有没有兵荒马乱的暗涌?
世俗烟火是不是对兵荒马乱下的意识形态的冒犯与冲击?
兵荒马乱的覆盖面究竟有多宽?
兵荒马乱与世俗烟火各自因何而在?
世俗烟火对兵荒马乱的意义何在?
诸如此类的问题将会直接考验作家对现实、历史、幸福、苦难的理解方式,同样也能考验作家的小说技法、审美理想、文心选择、思想智慧、叙事观念。
如果说兵荒马乱是《笨花》的布景,那么世俗烟火则是《笨花》的主词,铁凝没有回避贯穿于整个中国现、当代思想史的最顽固、最偏执的交叉敏感神经,她从细密而琐碎的日常细节入手,在宏大的历史背景中,在布满冲突的兵荒马乱中,发现安稳与幸福,描述人性大美,见证中国乡村文明世代相传的人伦道德,敞开中国乡土生活的事实。
《笨花》的写552006年第5期 当代作家评论
作尝试与文字境界,最终使它通过了上述的这些考验之门。
以往的文学创作事实告诉我们,如果兵荒马乱与世俗烟火共时相处,乡村史的叙事总是或多或少地受看似民主革命但实则等级森严的文化进化论的操控,作家们对“冲突”的沉溺几乎到了失控的地步,
像(
这样的努力表现中国农村巨变歌颂社会进步的宏伟之作,更有像《小二黑结婚》(赵树理、《地板》(赵树理这样的志在强调封建与非封建之对抗、志在描述剥削与被剥削之残酷的诙谐趣味之作,当然,也有在正确与错误的意识形态区分下出现的《创业史》(柳青,以及在“类型化”小说创作原理召唤下产生的《铁道游击队》(知侠、
《林海雪原》(曲波等作品。
而由八十年代后期开始,西方文学成就带给中国文学的压力,读卖市场带给作者的本能恐慌,迫切想得到承认的影响焦虑,使得历史小说、乡土小说在追求小说技法的同时大多呈现出一种紧张、凝重的气氛。
贾平凹的“商州系列”致力对乡村绝望与乡村恐惧的描述;余华善于在不动声色中制造现实的紧张(《活着》、《许三观卖血记》等;莫言喜欢让语言依附于身体感官,进而对乡野盲动的高密记忆进行极限想象;张炜在《古船》、
《九月寓言》里毫不掩饰他对冲突的叙事热情。
紧张的节奏、戏剧化的冲突、兵荒马乱对苦难的渲染对世俗烟火的遮蔽———这种快的文学、热闹的文学被更多的作家所喜爱。
而铁凝所延续的,显然是中国文学的另一种传统,慢的文学,日常的文学,有古典修养的文学,“如何处理历史、现实、梦想与个人命运之间的关系,一直以来都是伟大文学的使命”①。
在慢的文学传统里,古典的有《金瓶梅》、
《红楼梦》等范本,近现代的作家里,用日常而悲悯的眼神去看可说的世界、不可说的世界的,怕是只有张爱玲、史铁生等为数不多的几位作家,当然,沈从文、汪曾祺、宗璞等作家的创作也与热闹的文学有着天然的距离。
读惯了的读者,时,
服,心冗长之所带。
读得久了,在“快的文学”与“慢的文学”之对照中,在“一种随时与小说史相伴的思考”②中,慢的节奏对当下的文学创作显示出重大且新鲜的意义。
在看待世俗烟火与兵荒马乱如何相处之际,《笨花》以耐“烦”之心延续了慢的文学之传统,铁凝的写作也验证了,多维的理解途径有助于对复杂事物的理解,也有助于呈现人的个体景观、人的整体景观、人的自然景观———尤其是后者,在《笨花》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那么,在铁凝的笔下,世俗烟火与兵荒马乱如何相处呢?
可以看出,《笨花》巧用粗笔与细笔,勾勒出兵荒马乱的不可更改性、世俗烟火的永恒性。
《笨花》之粗笔落笔于兵荒马乱、历史布景,不要显眼只要隐约,不刻意回避兵荒马乱的残酷性、不有意渲染战争的悲情性,该一气呵成的时候决不停顿。
兵荒马乱的迹象主要由弃农从戎的向喜的一生附带而出,向喜升迁、纳妾、退隐、死亡———既是作者描述时序的需要,也是作者进入时间的方式。
一九○二年,向喜入伍开拔;一九一一年,汉口的战事吃紧;一九二○年始,向喜先后升任团长、旅长,由少将到中将……《笨花》的年代结束于一九四五年,但当代史的所有寓言,都已经呼之欲出。
一系列的大总统令道出历史的钟表年序,战事一年比一年吃紧,而向喜的军衔
65当代作家评论 2006年第5期
①②谢有顺:
《此时的事物》,第30页,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2005。
米兰・昆德拉:
《被背叛的遗嘱》,第24页,余中先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3。
却总在不高不低的位置徘徊,向喜既不去东北也不往山西走,后来甚至卸职回到保定,这是与战争进程明显相左的节奏。
《笨花》之粗笔陈述了时局的快、历史的节奏、年序的顺延、历史事件的不可更改,但因为军人向喜后退式的生活,又使细笔自然而然地进入粗笔所有意遗漏的巨大空间
笔,
———不依赖于故事,不依赖于一己之经验,叙事回到人的存在之中,叙事在无数结实的细节中去关照人的存在,这早已与快而撕裂的当下文学拉开了距离。
兵荒马乱的“节外生枝”,在西贝时令、西贝梅阁、小袄子、取灯等人身上也陆续得到体现。
战争的伦理,终归还是要落到人的伦理之中,《笨花》在时序与时间的抉择之中,把重点放在了时间之上,以异乎寻常的纯粹与多变而过分的雕琢保持距离,从而有效地抵抗“对存在的遗忘”(海德格尔。
正如萨特所说的:
“我们把时间和时序混为一谈了。
是人发明了日期和时钟……要理解真正的时间,必须抛弃这一人为的计时尺度,它什么也测不出来。
”①铁凝用粗笔勾勒了历史的时序,但与此同时,她又用细笔描绘世俗烟火,通过一种比兵荒马乱更恒久的媒介进入了时间,进入了没有钟表的时间。
那是昆丁和班吉们所预言过的时间,时间意味着人的所有幸运,也意味着人的所有不幸,时间所沉淀出来的是人的处境。
快而急促的文学意味着要跟时序斗快,而“慢的文学”则意味着可以在时间内探究行为的本质、探究人何以在的本质,慢的方式是体贴入微的理解方式,快是艺术的天然敌人。
还是以向喜为例,看铁凝笔下慢的节奏。
对于兵荒马乱来讲,向喜是一个被动的卷入者,向喜的官位虽然一直在升迁(不高不低,但他面对兵荒马乱之纷扰的时态却是慢慢向
后退却的,慢慢退回他一直眷恋的世俗烟火之中,最后退回到粪厂,回到土地。
这种人生是反战争逻辑、反男性传统价值观的———恰恰是逻辑妨碍细节的真实、
、脆弱,
而是从生死的角度渡了一个圆满给向大人向喜,“差不多是在又一个日本人倒下的同时,向喜冲着自己的太阳穴开了第三枪,他倒在粪池里”②。
铁凝对生死的处理手法,隐含佛学中的悟。
生活于公元五世纪的高僧道生曾说过这样的话:
“夫大乘之悟,本不近舍生死,远更求之也。
斯在生死事中,即用其实为悟矣。
”(语出僧肇《维摩经注》卷七。
道生,四百三十四年卒,乃中国佛教此宗大师之一鸠摩罗什的弟子道生还说:
“言到彼岸,若到彼岸,便是未到。
未到、非未到,方是真到。
此岸生死,彼岸涅槃。
”(语出僧肇《维摩经注》卷九铁凝这样评说向喜这个人物:
“但他(向喜一个普通人,能够拒绝诱惑,远离违背内心的道德秩序,是人伦的力量赋予他的道德秩序,而不是一些玄而又玄、高不可及的政治主张。
”③
人的自然景观离不开唠叨而缓慢的日常世俗———“斯在生死事中”,《笨花》把生与死的速度放慢,用平常的心参与到时间中去,人的景观、中国式的天道人心得到自然呈现,《笨花》用节奏与细节说服我们去改变对人及历史的理解与看法。
如果说兵荒马乱是天道,那么世俗烟火就是人心,天道无从改变,人心却有变与不变。
世俗烟火与兵荒马乱的冲突源就在变与不变之中,捕捉人心的不变752006年第5期 当代作家评论
①
②
③
萨特:
《他人就是地狱》,第156页,周煦良等译,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3。
铁凝:
《笨花》,第500页,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6。
《铁凝:
任何状态都能回到自己的灵魂中》,记者夏榆、纪冰冰采写,《南方周末》2006年2月9日C19版。
比捕捉人心的变更困难,《笨花》所做的,正是
捕捉人心的不变,进入远离是非与善恶之辨的艺术自在。
当兵荒马乱披上家国民族大义的外衣时,世俗烟火被叙事艺术篡改甚至是磨灭的可能性增大,世俗烟火随着历史大事年表的推进在文字世界里变得面目模糊,在
马乱,
这得益于铁凝非凡的叙事视野,以放弃的方式获取———放弃急迫、戏剧、冲突、宏伟、功利,以慢的节奏探寻世俗烟火对兵荒马乱的永恒意义所在———恰恰是世俗烟火使得生灵们从兵荒马乱中逃生而出,同情世俗烟火,也就是同情并体恤生命及欲望的盲动与本质。
米兰・昆拉德曾经这样看待艺术与历史的关系:
“依我看来,伟大的作品只能诞生于它们所属艺术的历史中,同时参与这个历史。
只有在历史中,人们才能抓住什么是新的,什么是重复的,什么是发明,什么是模仿。
换言之,只有在历史中,一部作品才能作为人们得以甄别并珍重的价值而存在。
对于艺术来说,我认为没有什么比坠落在它的历史之外更可怕的了,因为它必定是坠落在再也发现不了美学价值的混沌之中。
”①以细笔为主、粗笔为辅的写作法则,以人之存在进入历史内部的思想方式,使《笨花》成功地完成了历史与现实的能量转换。
细笔蕴含着铁凝的美学抱负、思想抱负,粗笔显示了铁凝的历史视界,她以世俗烟火的“不变”看穿了兵荒马乱的“变”,从而使小说摆脱了对“人间世”的道德追问,为中国文学从道德情操(强化小说道德与人间道德的一致、个体身体经验(沉溺于个人化的感官经验、意识形态(小说自我培植起来的激愤与怨恨的三重困境中突围而出,为当代文学史刻下了新鲜而温和的文学史记忆。
二、人心的不变与乡村教养的守恒在我看来,理想的叙事视野,一在于在技、,
二在于博大的艺术胸怀,在这里,意指小说所能宽容的精神与情怀。
伟大的小说向来有指向哲学的意味,爱智慧爱自由的思辨传统不仅在中国哲学中缺乏,更在中国文学中缺乏,中国文学普遍缺乏抵达博大之人文胸怀的悟性与悲悯———这显然是重要的原因。
《笨花》的宽容情怀,正是寄托于人心的不变与乡村教养的守恒,而《笨花》所苦心体恤的正是人生的安稳与幸福,这恰恰是“快的文学”所难以容纳的精神品质。
有关人心的变与不变、乡村教养的守恒与失恒、世俗烟火与兵荒马乱如何相处的问题,所面对的不是局部问题,而是“个人化”感官经验无法承担的整体性的言说问题。
如果说二○○四年出版的长篇小说《人面桃花》(格非涉及了人心在乌托邦与革命语境下的“变”,涉及了物质现代化进程中的精神“纯洁化”给人带来的困境,那么铁凝的《笨花》则深入而细致地描述了人心在兵荒马乱与世俗烟火的碰撞下如何“不变”,并关照了偏执的“纯洁化”、“高尚化”作为一种精神清场的手段如何在世俗烟火中失效。
反映人心的“变”与“不变”,既是对人心之艰难处境最深切的关怀,也是对普泛的人间道德与既定的历史观念的怀疑。
由善的角度理解人心的不变
由笨花人的内心变迁可以看到,铁凝是
85当代作家评论 2006年第5期
①米兰・昆德拉:
《被背叛的遗嘱》,第18页,余中先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3。
这样描述人心的“不变”的:
如果以“后学”的观念去理解向喜的一生,很容易把向喜引向性别主义的争论,因为向喜娶了三房太太:
同艾、二丫头(汤顺容、施玉蝉,这三妻四妾虽是彼时代的产物,但终归不合“后学”之男女平等的世纪想象。
在铁凝的笔下,,
学”——夺“性”“以书写性的剥削与被剥削之细节去迎合读者对乡村乡野性史的想象与猎奇。
同艾嫁给向喜,没有什么曲折的情节,她嫁到向家之后,很快就融入向家,向喜在应试入伍的前夜,“他们的对话还是在试探和被试探中,不知不觉就变成了对事成之后的商量”①。
向喜入伍时所带上的,是一套有灰水味儿的旧被褥,这样,他坐在火车上的时候,“他想到同艾拆洗被褥时,手让灰水烧得红通通的,还想到同艾一天比一天鼓起来的小肚子”②。
在军队里,他娶了二丫头,“他是军人,军人都是背井离乡的,可背井离乡的军人也总得有军人的生活”③。
二丫头湿头发的味道,让他想到同艾的香胰子放的味儿,挣扎内疚了一夜,还是决定娶她。
至于卖艺的施玉蝉,向喜倒也不是强娶,两人相处三年,施玉蝉始终放不下钢丝上的快乐,离向喜而去,留下闺女取灯。
从向喜与同艾、顺容、施玉蝉的关系联系到向喜的人生“倒退”(回到粪厂,与大粪打交道,与土地打交道,以及顺容与同艾对取灯的接纳,可以发现,人心的不变,在于比爱情更为宽阔更为恒久的感情:
对生活的感情,对土地的感情,对世俗烟火的感情,对存在本身的感情。
看到人心的不变,实际也就看到了人心的脆弱和值得同情。
这种内置于生活世界内部的感情,就是中国式世俗烟火何以存在的缘由,与那些在爱情中纠缠人生意义、研究窒息折磨的极端小说写作相比,《笨花》的胸怀要广博得多。
人心的处境,向来都是左右为难的。
而恰恰是感情促使小袄子与西贝时令走向了不可调和的冲突。
小袄子对金贵是有感情的,对取灯也是有感情的,:
“她(好,④
⑤,,,,终于走⑥。
小袄子出卖了取灯,取灯惨死在窝棚里,但小袄子却是真心敬重取灯,铁凝写出了这种矛盾的因缘所在。
西贝时令对取灯也是有朦胧感情的,如非这样,他不会追查取灯的死因。
在追查的过程中,这一个片段写得尤其意味深长———小袄子一路上极力挑逗时令,以肉体的裸露赌时令的耐心,并羞辱时令,时令左右为难,最终还是“崩”了小袄子。
“敌工部办案遇到三种情况可以就地解决:
一、拒捕;二、逃跑;三、反抗。
时令想,小袄子应该是逃跑。
他庆幸自己让小袄子穿上了衣服,要是小袄子裸体着死,就不好向上级解释了”⑦。
如果没有感情的“基因”,在小袄子与时令的身上不会发生人心的冲突。
在这种冲突中,铁凝暗示了人心的“变”,这种人心的“变”又回过头暗示了人心处境的险恶,同时也传达了作者对历史的卓越看法。
魔鬼与上帝在人心内交锋,撒旦与上帝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人心,有了人心的“不变”,才有人心之“变”的挣扎。
如果单只强调人心的不变,会流于虚假,只有澄清了人心背后的来龙去脉,预示人心“变”的可能性,方可以说人心之叙事抵达圆满。
所以我说,铁凝对人心的描写,是从善的角度切入的,这种善,是一种并非与恶对抗的善,而是一种既能看到人心的不变又能看到人心的变的善,一种抵达人心之自然景观的善。
而在人心的不变与乡村952006年第5期 当代作家评论
①②③④⑤⑥⑦ 铁凝:
《笨花》,第27页、39页、56页、476页、477页、478页、492页,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6。
2006年第5期60当代作家评论 教养的恒常之间,无疑有逻辑的关联。
以慢的节奏看待乡村教养《笨花》里有在中国当代小说中不常遇到的细腻、、、《笨花》从容沉着仁爱,自觉远离了中国乡村与历史叙事中好高骛远的言说现状。
在我看来,铁凝是懂得体恤幸福乃至安稳的作家。
乡村教养的守恒,是在《笨花》慢的节奏中得以呈现的。
在“快的文学”,很难遇到这样的乡村中教养:
波澜不惊、细水长流。
波澜不惊可以由笨花人面对死亡时所表现出来的克制看出,虽然克制不该是面对死亡时的惟一选择,但克制肯定是人心选择的艰难表现之一。
西贝梅阁、西贝二片、取灯、向喜的死状均惨,但笨花人随之表现出来的疑问或看法是:
他们是否得救,他们已经回家。
笨花人也许有对灵魂的信仰,所以在亲人死后惟有期盼亲人的灵魂得到安宁,这是一种懂得“此岸生死,彼岸涅槃”的乡村教养。
慢也是对细节的考验,《笨花》充满了细节的真实感,笨花人讲究细水长流式的生活,铁凝记录了他们的生活:
黄昏时牲口打滚儿、深秋和冬天打兔子、鸡蛋换葱的乡村交易、火盆里的花柴红火、用柴火灰洗被褥的捶洗过程、笨花人种笨花种洋花的细节、笨花人起房子不起脊要上房用以摊晒棉花投芝麻、如何将息南北茶叶的脾性……生活世界就由无数个细节所组成,无限靠近细节的小说,也就意味着靠近事物的本象。
“我更看重写他们不屈不挠的生活中的逸趣、人情中的大美、世俗烟火中的精神空间、乡村的智慧和教养,还有这群凡人在看似松散的日子中的内心的道德秩序。
(铁凝①铁凝通”过进入细部的方式,告之世俗烟火存在的合法性与坚韧度。
同时,在“快的文学”,也很难遇到这般中谨慎的乡村智慧———《笨花》开篇就有这样的场景“西贝家的饭食在村里属中上,碗中米、:
面常杂以瓜薯,却很少亏空。
大概正是这个原因,西贝家进餐一向是封闭式的,他们不在街上招摇,不似他人,习惯把饭端到街上去,蹲在当街一边聊天一边喝着那寡淡的稀粥。
西贝牛主张活得谨慎。
对西贝牛这个做人的主张,西贝全家没有去冒失着冲破。
②”这种谨慎与其说是村民的狡黠,倒不如说是出于对生活的眷恋,不眷恋,何来谨慎?
越是兵荒马乱,越是眷顾。
按神学家蒂里希的说法“不现实的并不:
是《圣经》或神话中的团聚象征———自然与自然、人与自然、人与人的重新联合;恰恰相反,不现实的正是这样一类乌托邦,它们把社会领域与自然、与个人、与宇宙的联系割裂开来,期望在人的领域内可获得的具有意义的事物。
③”当下的大多数写作,陷入了一种乌托邦的写作,沉溺于局部的经验,并幻想用一种春秋笔法描绘出乌托邦的想象生活,从而使苦难与幸福陷于一种绝然分割、对立的状态。
《笨花》所面对的是另一种现实,那就是“人与自然、人与人的重新联合”人的,“自然”景观,是传统与历史写成的,乡村的“自然”景观,与朴素的人伦道德、平凡的世道人心、普泛的道德人情密切相关“在日常生活里,在世俗烟,(火的背后其实有永恒价值的存在”铁凝④。
洞察世俗烟火与兵荒马乱如何相处,看到人心的不变与乡村教养的守恒《笨花》,看重的,是一种远离乌托邦的存在。
无论是《笨花》内含的叙事视野,还是《笨花》所呈现的艺术胸怀,都对当下的文学创作有深刻的启发。
三、慢的气质于当下的文学现场在“快的文学”、“速度与技术的文学”、①④ 《铁凝:
任何状态都能回到自己的灵魂中》记者夏榆、,纪冰冰采写《南方周末》,2006年2月9日C19版。
②铁凝《笨花》第1—页,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6。
:
2(③蒂里希《蒂里希选集》上,第130页,何光沪选编,上海,:
上海三联书店,1999。
2006年第5期 当代作家评论61“简化的文学”泛滥成灾的今天,更显出“慢的文学”的稀有及重要性。
“快的文学”速度、“与技术的文学”对文学创作所造成的损害、对阅读心灵所带来的伤害,无法估量。
文学原本是慢的事业,很多作家却臣服于技术的进化论。
要找回慢的文学感觉,我们的作家不灵魂的深。
慢与小说的精神,都是复杂性,对于文学来讲,慢就是对写实主义的精神回归。
铁凝的《笨花》延续了,“慢的文学”之传统,这是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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