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透落不定的尘埃阿来《尘埃落定》解读.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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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透落不定的尘埃阿来《尘埃落定》解读
穿透落不定的“尘埃”
——阿来《尘埃落定》解读
责任者:
管运虹2010春汉语言文学103401406014001
指导教师:
陈博
学校:
滁州电大
目录:
一、题目、摘要、关键词………………..
(1)
二、正文…………………………………(1---8)
三、参考文献…………………………….(9)
穿透落不定的“尘埃”
——阿来《尘埃落定》解读
摘要:
《尘埃落定》是藏族作家阿来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在2000年获中国长篇小说的最高奖项——第五届茅盾文学奖。
作者把对现实的深刻哲思掩映于精巧的构思和独特的创作风格之中——以寓言性的文体、荒诞性的风格以及现代性的写法,极大地拓展了作品的表现力。
《尘埃落定》整部作品是一个严密的象征体系——从整体到局部,作者用一个个生动的意象,阐释了内心完整的精神理念,传达了作者对社会人生的诗性追求,以及理想破碎后幻灭感、痛楚感。
关键词:
尘埃、寓言性、阿来、解读
《尘埃落定》是藏族作家阿来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在2000年获中国长篇小说的最高奖项——第五届茅盾文学奖。
作品为我们展现了浓郁的边疆民族风情和壮阔的土司历史时空,充满了浪漫神秘和诗情画意,传达了作者对一个民族乃至整个中国、整个世界的历史、文化、传统、政治等诸方面价值观念的反思,具有深刻的现实意义。
同时,作者把对现实的深刻哲思掩映于精巧的构思和独特的创作风格之中——以寓言性的文体、荒诞性的风格以及现代性的写法,极大地拓展了作品的表现力,扩大了读者的想象空间,使作品的题旨犹如落不定的“尘埃”,悬浮于读者无际的遐想中,悬浮于寓言般的空灵和诗一般的蕴藉中,从而造就了该书历久不衰的独特魅力。
一
寓言性,是《尘埃落定》主旨的不确定性和多解性形成的首要原因。
作品自问世以来,人们就对其主题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其原因就是作品本身的寓言性造成了读者的多角度的解读。
阿来在谈到自己的创作意图时说:
“小说是具有超越性的。
它应该使人想到更多、更深远的东西。
我写土司制度的消亡,实际是要写社会文化的转型,和转型造成的心理震荡。
所以我追求寓言般的空灵,让读者自己去发挥想象。
”【1】由此可见,该作品的最重要的文体特征其实就是寓言性。
寓言作为文学作品的体裁之一,是由故事来寄寓意味深长的道理,带有鲜明的哲理性。
寓言体裁如果能恰当地使故事的外形契合于作者所要昭示的哲理和观念,可以使读者的理性思维越过形象的层面,进而把握小说所蕴涵的思想观念,这也是寓言的独特魅力之一。
但由于寓言本身的含蓄性,因而也容易造成读者对作者原本观念的扩大理解或岐解,因而其寓意也就具有了难以捉摸性和多解性。
寓意的空灵是《尘埃落定》的优秀品质之一,但如果我们能穿透文本,再联系作者对创作该作品的表述,以及作者创作时的社会处境,准确地把握作者的原本喻意并非不可能。
该作品之所以长期以来被误读,原因之一是由于读者忽略了作品的寓言性,把它当做写实的作品,自然也就得不出较有说服力的结论;另一方面是由于读者仅根据自己的思想、生活体验去理解作品的思想涵义,而没有设身处地从作者的角度去思考,从而造成对作者原意的曲解。
作品首先在文本层面为我们叙述了藏族土司——麦其土司兴衰灭亡的故事:
汪波土司的贪婪导致麦其土司引来汉人军队进行征服以及罂粟的种植,从而使麦其土司空前的强大,在改种粮食后建立的粮食市场使麦其土司获得了更多的财富,但市场又孕育出梅毒、战争,甚至导致整个土司世界的覆没。
通过这个故事,作者为我们描绘了土司统治下人类生存的困境,传达了因这种困境而产生的迷惘和痛苦的情绪,分别从人与社会、人与人、人与物质、人与自我等关系方面为我们阐释了“世界是荒谬的,人生是痛苦的”这一存在主义哲理。
在人与社会的关系上,《尘埃落定》为我们描述了土司统治下的黑暗社会以及在这里痛苦挣扎的芸芸众生,人们在遭受着社会种种不合理的迫害,却觉得生活在一个正常的社会里。
作品对这样可憎、可怖、荒谬的社会的描述以及对愚昧、麻木的人的刻画,是触目惊心、发人深省的。
在人与人的关系上,《尘埃落定》为我们展示了骨肉相离、人情冷漠的世俗风情画。
在土司的世界里,家庭已经分崩离析,人际社会已演变成相互倾轧、相互践踏的战场,各有各的欲望,各有各的手段,都挣扎在畸形的人与人关系之网中,走向各自的毁灭之途。
在人与物质财富的关系上,物质已不再是人利用的工具,而是人的最终目的,甚至人已经成了财富的奴仆。
在土司的世界里,财富滋生着丑陋,泯灭着人性,扭曲着人与物质的关系,使人与物质的关系空前地对立起来。
在人与自我的关系上,《尘埃落定》展现了自我在社会困境下的心灵扭曲和人格的分裂。
存在主义的文学宗师萨特曾说:
“他人即地狱!
”要实现自我,唯有毫不客气地反抗他人的欲望和意志,只有践踏他人的意志和自由才能追寻到自我和保护自我。
土司世界的人们,在追寻自我价值时,总是以牺牲他人作为途径,他们对丑恶现实的反抗,总是带着一种冷漠、严酷、以自我为中心的独特情调,结果他们只能落得心灵和人性的扭曲,从人间的地狱落到另一座“地狱”——自己内心的充满黑暗、盲目的“地狱”。
最后他们只能从寻找自我滑到否定人生的境地,傻子最后能平静地面对死亡,这是他对荒谬世界、痛苦人生的最后的绝望的反抗,他是用死亡来完成自我价值的寻找。
当然这部作品描绘的也并不全是令人情绪消沉的画面,在污浊、黑暗的土司世界里,依然有崇高的灵魂在闪烁着微弱的灵光,指引着傻子向光明的方向进取,那就是在傻子叔叔及班禅大师身上高扬的民族精神的闪光。
但是令人遗憾的是,随着班禅大师和叔叔的去世,那曾照射傻子混沌心灵的光辉消失了,傻子心中那盏照耀未来之路的明灯泯灭了,他心灵的世界再一次陷入无边的黑暗与混沌之中。
以上是文本传递给我们的基本信息,但我们不能由此断定《尘埃落定》仅是表现一个土司时代的历史,或者说是对一个特定历史阶段的情绪。
因为寓言是有
超越性的,其故事本身只是建构其深刻思想内涵的桥梁。
文学是向后看的,海德格尔说:
“思最恒久之物是道路,思想的道路在自身拥有那种神秘的性质,它允许我们在思的道路上自由徜徉,向前或向后,而且只有向后之路才能引导我们向前。
”【2】《尘埃落定》正是一部向后看的杰作,它给我们展示的是一幅距今几十年前的藏族奴隶制下的生活场景,但这样一个“向后”的叙事正是为了引导我们“向前”的思考,向后只是为了更好地向前。
阿来谈到藏族民间口头文学对其创作《尘埃落定》的影响时说:
“世界上的少数民族的文学在民间最为兴盛的是口头文学……更为重要的是,口头文学它不可能像编序,更不是对官方价值观念一步一趋的阐释。
它所体现的东西,简单点说,一切都是这么近,一切都是那么远。
昨天发生的故事仿佛是万年以前的,万年前的东西可能就在今天。
”【3】因而我们在分析这部作品时,就不应仅局限于那个特定的时代、环境,而应该有所超越,发挥更丰富的想象,挖掘其更普遍的意义——故事在过去、当下乃至更远的未来的意义。
作者在谈论《尘埃落定》的创作时曾说:
“在我怀念或者根据某种激情臆造的故乡中,人是主体。
即或将其当成一种文字符号来看待,也显得相当简洁有力。
而在现代社会,人的内心的更多的隐秘与曲折,却避免不了被一些更大的力量超越与充斥的命运。
如果考虑到这些技术的、政治的力量有多么强大,那么,人的具体价值被忽略不计,也就不难理解了。
其实,许多人性灵上的东西,在此前就已经被自身所遗忘。
”【4】作者的这番表述,不禁把我们带回到作者创作这部作品的时代——20世纪90年代中期,中国的改革开放已进行将近20年,以市场经济为主体的经济模式已经确立,国家经济在高速发展的同时,也产生了许多负面的东西,如传统文化的逐渐消亡,西方堕落腐朽的生活方式的入侵,使许多关注中国未来的有识之士产生了隐忧。
同时由现代工业文明产生的社会环境又给人以生存的压力,使许多人在飞速旋进的潮流中,扭曲了心灵和人性,迷失了自我。
正是有感于现实处境的生存压力,使作者内心充满了迷惘和痛苦、焦虑和期冀。
作者借土司世界的荒谬和堕落,来传达自己对当代中国乃至当代世界的忧虑自当在情理之中。
二
导致该作品题旨的不确定性和多解性的第二个原因是作品语言风格的荒诞性。
20世纪的小说大多具有寓言的性质,寓言体小说所带来的神秘和荒诞不经,
其思想来源可追溯到布勒东创立的超现实主义文学流派,布勒东认为,超现实主义的责任就是揭示被掩盖之物——寓于事物中的神秘性。
阿来《尘埃落定》作为
一部寓言体小说自然也充满了荒诞神秘性。
荒诞是对完美的一种追求,是对现实
中不合理的事物的强烈谴责,是对生活中的陋习的暴露和批判,从而使人惊觉,发人深省。
没有对理性的热爱,没有对真理的激情,就不会有荒诞。
荒诞神秘作为一种文化观念的形式,同样是现实生活的反映,但这种反映往往是夸大和变形的,给人的感觉是虚幻的,因而也就增加了小说寓意的不确定性和多解性。
首先,阿来在作品中为人物的活动渲染了一种神秘荒诞的氛围。
其一,作品描述了众多具有神秘色彩的事情。
如麦其土司叫喇嘛打卦,喇嘛说失去的寨子能夺回来,只是要付出代价,具体什么代价,说看不清楚;活佛的卦象也预示了这一点:
他看见了火焰一样的花,预示着什么样的代价却不得而知。
作品所叙故事的发展和结局虽没有明示这一代价,但也正如卦象所示:
土司间的争斗充满了血腥和死亡,以至最后土司们同样覆亡的命运。
再如央宗对土司专用床的恐惧;松巴头人供奉的灵药的神奇功效;失传已久的古谣在不识字奴仆口中的复活;门巴喇嘛作法降雨及回敬汪波土司一场冰雹、傻子的头痛和央宗的孩子胎死腹中;喇嘛卜卦知北方大路上有客到;傻子预见未来的神秘本领;神奇的紫衣;傻子梦见父亲的到来,而麦其土司果真出现在他面前;神灵附身等等。
其二,作品中很多地方表现了荒诞性。
如傻子认为是麦其土司父子的疯狂做爱造成了地震;傻子经常在醒来时问的两个问题“我在哪里、我是谁”,如果没人回答自己就想不起来,就会昏沉一天;“傻”能够转移;妓女胯下的梅毒使旋风仆地消失;塔娜的阴部干涸;傻子认为厕所里的臭气是使他和白色汉人不能结盟的相当重要的理由。
而最大的荒诞莫过于傻子比任何一个聪明人都智慧,他歪打正着地顺应了事情的发展规律,他主宰着土司的世界、获得众人的拥戴,他加速了这个世界的变化。
其次,在《尘埃落定》中,由于人物活动的环境是荒谬的,因而身处其中的人物,其性格及行为也就显得荒诞不经。
其中最典型的荒诞人物当属傻子,傻子是一个矛盾的复合体,他不仅是愚钝的,而且还是智慧的,用傻子来称呼这样一个人,本身就具有荒诞性。
傻子是土司醉酒后生的,两个月时对任何呼唤都不能做出反应;在叙述画眉鸟故事时,累得“一头的汗水”;在麦其土司辖地上,谁都知道土司第二个女人所生的儿子是一个傻子;诸如此类的叙述都说明了傻子在智商上的确低于常人,但他又不同于一般的傻子,他能轻而易举地做到聪明人做不到的事情:
得到天下最美丽的妻子;能够预知未来:
看到土司的灭亡,如此愚钝、智慧集于一身的人物是现实中不存在的,因而傻子这个形象就具有极大地
荒诞性。
其实,傻子形象在作品中是更具有意象化的功能的,阿来谈到塑造傻子这一形象时,曾说:
“尽管我提到阿古登巴这样的智者,但我爱用的不是常人看到的他智慧的一面,而是用其看似笨拙地显示其智慧的地方。
”【5】由于傻子是思
维较简单的人,他的行为也往往很简单,但也正因如此,却往往更简洁有力。
阿
来以此来表明对知识、权力、“智慧”的嘲弄,因为统治者代表知识、权力、智慧,他们往往利用这些使解决问题的方式复杂化,而最简单的却往往是最本质的,如茸贡土司自以为漂亮就能征服一切,为得到麦其家的粮食,使尽种种手段,但最终还是把自己漂亮的女儿送给傻子。
而傻子能预知死亡,正表明了作者对现实的观点:
现实是荒谬的,人生是痛苦的,这个世界应该死亡,包括其中的万事万物。
傻子属于这个世界,他的命运是和历史命运联系在一起的,自然也应该消亡。
虽然傻子的思维、行为与作者的思想观念有交汇之处,但用傻子来表现一种智者形象,毕竟使人感到荒诞。
作品在塑造其他人物时,也同样表现了荒诞性。
麦其土司为辖下的头人叛变,小题大做,不远千里到四川军政府告状;为解寂寞而发动战争;为垄断罂粟种植权,四面出击;为女色不惜杀死忠心的属下,结下两世仇怨;为儿子的成长寝食难安,为儿子的死亡焕发活力;面对土司世界的毁灭,他觉得热热闹闹地死去才有意思。
茸贡土司在解放军到来之际招兵买马,垂死挣扎;汪波土司在其他土司灭亡之际趁机侵占他人领地;翁波意希为宗教、政治两次失去舌头;索郎泽郎替主人卖命,第一次失去了胳膊,第二次失去了性命;卓玛的命运已经非常悲苦,却还埋怨未能照顾好主人;下人们为主人的被俘痛苦失声;等等,这些行为虽与小说描述的环境有相符之处,但依然可见其荒诞之处,它们是在真实的基础上被有意识地夸张了。
其实,这些外部行为上的荒诞,还是故事层面的,还是未完全失真的,更深层次的是这些外部行为所折射出来的人物内在性格精神上的极度荒诞:
他们以种种逆历史潮流的行动,去追求自己的理想和价值,与历史的发展规律抗争,明知不可而为之,这样就显得不仅荒诞,而且有点悲壮了。
土司们以追逐权力和财富作为自己的理想,作为青春常驻的源泉,直至愿为之慷慨赴死;翁波意希为实现拯救苍生的理想,两次被割舌而不悔;下人们希望通过为主人卖命,获得自由。
这些人,从其追求人生价值的毅力的坚忍、努力的程度来看,都不失为英雄人物,但他们的理想目标是与历史、时代背向的,因而他们的命运不可避免地以悲剧收场。
作者对他塑造的人物是怀着复杂的情感的,阿来在谈到傻子的形象时说:
“一个时代的人就在你那个时代,不要生活在另外一个时代,即使活下来,也只是行尸走肉,重复过去的记忆而已。
一个时代结束就淘汰掉一大批人,即便是最优秀的人。
”【6】所以,这些即使毅志品质很优秀的人,但由于生活在一个荒诞的时代,其行为性格也就染上了荒诞的色彩,其命运也只能以荒诞、悲凉的结局收场。
阿来在《文学表达的民间资源》中谈到民间传说对其创作《尘埃落定》的影响时说:
“在我的小说中,只有不可能的情感,而没有不可能的事情……是民间传说那种在现实世界与幻想世界之间自由穿越的方式,给了我启发,给了我自
由,给了我无限的表达空间。
”【7】可见阿来是着意表现其作品的荒诞色彩的。
荒
诞作为一种鲜明的艺术风格,是有助于增强作品的艺术感染力的,“寓真实于荒诞”、“荒诞中见严肃”,拉美魔幻现实主义小说的成功可算是荒诞风格独具魅力的典范。
神秘荒诞做为作者思想观念的间接性表达形式,增强了作品表现现实的力度,也造就了寓意的不确定性和多解性。
三
读者之所以对该作品的寓意众说纷纭,最主要的还是与作者反映现实的写作技巧有关。
阿来曾坦言其写诗深受聂鲁达、里尔克等人的影响,且喜欢福克纳等人的小说,而上述诸人皆是现代主义文学的代表诗人、小说家,所以阿来的创作对现代主义技法的借鉴也就不言自明了。
尤其是福克纳“南方文学”的地域色彩、叙事角度的选择以及象征隐喻的手法,在阿来的《尘埃落定》均有较明显的呈现。
现代主义创作方法一个很重要的特点是非理性、非逻辑性,非理性和非逻辑性其实也是作者的理性在起作用,只不过是变换手法,通过否定来达到新的肯定。
但非理性作为一种反常规的思维方式,也极易造成读者的误读。
首先,在作品的真实性上,作者力图为读者创造一个真实的现实世界,如他在《心中的阿坝,尘埃依旧》所说的“小说一出来人们就谈到它的真实性。
《尘埃落定》中的土司制度在其余很多少数民族中也存在,包括湖南的土家族、苗族地区都有过。
如果说这个故事和人物是虚构的,但有关土司制度和这种阶级关系典章制度是完全真实的。
我非常尊重历史真实,如衣物、器物和房屋建筑,这些背景的材料也是真实的,对于当时的政治历史背景,也是我广泛研究的结果,即使把它们作为历史研究材料都可以,这些我都特别讲究真实性。
”【8】但正由于作者对具有浓厚民族区域色彩的土司制度、衣物、器物、房屋建筑、政治历史背景等逼真的描绘,再加上作品叙写的是广大读者知之甚少又颇为好奇的人和事——发生在中国边疆一群藏族土司间的奇特故事,因而往往造成读者流连于那片神奇的土地,忘情于作者笔下的边疆风情,把作品主旨理解为对民族性和地域性文化的描述。
读者的这种误读自然在情理之中,但作者的创作意图并非在此,这在他的一则访谈录《写作:
忠实于内心的表达——阿来访谈录》中可以看出,阿来说:
“所有的人都会有看似正确实际并不正确的大谬的话:
‘越是民族的越是世界的’……文学本质就是通过特殊的事物来反映普遍的情感跟价值观,文学从来就是这样——用特殊来表达普遍,讲的是一个人的命运,但往往映射的是一大群人的命运,讲的是一个民族的遭遇,但放眼整个世界,不同的民族在不同的发展阶段有类似的遭遇,也就是说反映一种普世的价值观……所以我说文学‘越
是民族的越是世界的’这个观点需要加一个前提,即体现普世的价值观,在特殊性当中包含一些普遍的意义,而且这个意义是人类普遍价值观上的意义,不是简单的思想意义,不是某一个思想潮流的意义,一个政党的什么意志,甚至不是一个民族一个阶段大多数人的某种情绪。
”【9】由此可见作者没有把自己的作品理解为“民族”的,而是理解为超越地域、超越历史阶段的局限,具有普遍价值观意义的。
但尽管作者不赞成对其作品这种“民族”性的理解,持这种观点的读者依然大有人在,原因就在于作者对民俗风情的渲染一定程度上遮蔽了作品的真实内涵。
但“无心插柳柳成荫”,这种渲染无疑客观地增加了作品寓意的蕴藉性。
其次,在叙事的角度上,作者采用独特的视角——一个傻子的视角来观察世界,是含有深意的。
因为傻子毕竟不是正常人,他对事物的观察往往停留于客观,虽然土司的二少爷不是一个普通的傻子,他经常会做到聪明人也办不到的事,且还具有未卜先知的超能力,但他的思维、他的语言表达毕竟缺乏正常人的逻辑,因而在表达一个事理时,就显得力不从心,这也就增加了读者理解作者意图的难度。
这样的例子在作品中随处可见,如“我也想想一下骨头的问题,但我最终什么也想不出来”;“用一个傻子的脑子来回忆一个聪明人所布置得事情,真实太幸苦了”;“我努力要清楚地想想女人是个什么东西,但脑子满满当当,再也装不进什么东西了”;“我用脑子想啊想啊,却想不出当土司该干什么”。
另外,傻子的跳跃性思维使他所想与所言极不一致,从而也造成他真实意图或者说作者真实意图的难解性。
同时作者第一人称的叙述也有别于一般,时而文本中的“我”是傻子,这时采用的是限知的手法;时而第一人称“我”的使用又是全知的视角,这显然是作者的视角。
如果看不到这种区别,就难以理解作品开始部分“我”怎么知道土司太太内心“提心吊胆”的感受,以及结尾部分“我”怎么知道死的感觉。
这种把叙述人——作者与叙述人——傻子在作品中合为同一个“我”,且未通过明示性的语句进行转换的手法,读者如果不加细辨,是难以识明的,因而极易造成读者对作品文面意思的错误解读,进而形成对作者原本喻意的他解。
再次,作者在文本的叙事中运用了当代西方现代派小说常用的象征手法。
象征是传统的文学创作经常采用的一种表现手法,传统的象征,寓意往往很明显,如《尘埃落定》中写道“但当麦其土司在大片领地上初种罂粟那一年,大地确实摇晃了”,紧接着描写了众多不祥的征兆:
活佛的眼皮猛烈跳动;动物的反常行为;古谣的复活;央宗对土司专用床的恐惧等等,这些错杂的不正常的迹象显然象征了土司世界未来的动荡不安。
但作品中更多的是运用了当代西方现代派小说的象征手法,这些象征的特点是,强调用“知觉来表现思想”,“把思想还原为知觉”,作品的思想寓意和一些抽象的观念,往往完全依靠形象来暗示。
由于象征既是形象的,又是观念的,而观念一旦变成了象征,那象征总要大于作者的原
本喻意,不同的读者便会根据自己的经验重新理解,得出自己的认识,可见,象征产生于观念,又大于观念,因而理解起来更容易造成不确定性和多义性,这就是象征的魅力。
同时这种手法由于主观情绪的渲染,也往往更具感染力。
建立在上文对该作品寓意准确的解读基础之上,我们对作品中象征意象的含义也有了准确的把握。
首先来看“尘埃落定”这个书名的象征含义。
“尘埃”是微小的颗粒,但却遍及处处,它象征芸芸众生、万事万物。
在作品描述的世界里,人是尘埃,人生是尘埃,战争是尘埃,情欲是尘埃,财富是尘埃,而历史进程的每一个环节,也同样是尘埃,像尘埃那样升腾、飞扬、散落,始于大地而终于大地。
尘埃的氛围笼罩着一切,渲染了悲凉的末世绝望感,因而这部作品其书名就是一个整体性的象征:
虽然众多的人物,不论是权贵还是走卒,在不同程度上,都在同命运搏斗着,在同历史的潮流搏斗着,即使有短暂的获得和失去、荣耀和屈辱,但最终终将像“尘埃”一样,沉寂在茫茫的大地上,这就是一切喧嚣和骚动的最终归宿。
但这只是表层的寓意,如果我们沿着作者指示的方向——“体现普世的价值观、甚至不是一个民族一个阶段大多数人的某种情绪”,去做更深层的象征涵义的挖掘,就会发现作者其实是以此来象征当代中国乃至当代世界的人类生存处境。
当代社会中的种种恶行如拜金主义,欲望的无止境,人与人之间的冷漠与倾轧,人生信仰的迷失等其实就像“尘埃”一样:
短暂的飞扬挡不住最终的陨落,一切的欲望追求只能像尘埃一样化为虚无。
作者为当代社会的堕落感到悲哀,为当下的人性迷失感到痛惜,但他又开不出救世的药方,作品只好在尘埃的飞扬与陨落中,在对现世的爱恨交织中,降下了帷幕,回荡在我们脑际的那句“上天啊,如果灵魂真有轮回,叫我下一生再回到这个地方,我爱这个美丽的地方”,将长久的令我们感伤、深思!
在把握了“尘埃落定”这个主体象征后,作品中的神秘与荒诞也就不“神秘”了,它们其实就是以怪诞的方式来传达一种极端的情绪——对当下现实的废墟感,这种夸张与变形其实正是象征了现实的丑恶与堕落。
作品中傻子在起床时常问的两个问题不正是象征了人类对自我本性的探究吗?
或者说是作者对当下人类生存处境的困惑和迷茫吗?
傻子感到的“被整个世界抛弃的快感”、“凡尘中的人们在苦中作乐”和叔叔的灵魂告诉他“没有人像他那样快乐”不正表明了作者对现存世界的失望吗?
叔叔的死亡也正象征了崇高道德和民族精神的沦丧;甚至书中新生儿的死亡,也可看成对未来的绝望。
由此可见,《尘埃落定》整部作品其实是一个严密的象征体系——从整体到局部,作者用一个个生动的意象,阐释了内心完整的精神理念,传达了作者对社会人生的诗性追求,以及理想破碎后幻灭感、痛楚感。
由于象征意象的生动性和形象性,因而整部作品给人诗一般的空灵与蕴藉,令人品味愈久,悠思愈长。
参考文献
[1]转引自覃虹,舒邦泉.东方寓言,诗化的本题象征——评《尘埃落定》的艺术创新.西安民族学院学报.1999,
(1)
[2]转引自郭小东.中国现代主义小说:
想像中的时间.华南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6,
(2)
[3][5]冉云飞,阿来.通往可能之路——与藏族作家阿来谈话录.西南民族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9,(5)
[4]阿来.落不定的尘埃.小说选刊·增刊.1997,
(2)
[6][9]易文翔,阿来.写作:
忠实于内心的表达——阿来访谈录.小说评论.2004,(5)
[7]阿 来.文学表达的民间资源.民族文学研究.2000,(3)
[8]阿来,唐朝晖.阿来:
心中的阿坝,尘埃依旧.出版广角.20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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