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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苏联解体以来,俄罗斯与格鲁吉亚的关系发展可谓龌龊不断、一波三折,特别是最近两国围绕南奥赛梯自治州问题的争执不断升级最终导致双方发生直接的军事冲突①,俄格冲突一时成为国际社会关注的焦点。
从表面上看,俄格此次武装冲突仅是涉及其双边关系的一次小范围的军事斗争问题,但实际上这一冲突的背后隐藏着众多的深层次原因。
它不仅是俄格多年来矛盾的总爆发,而且反映了俄罗斯与美国力量的博弈和对抗。
一、格鲁吉亚的亲西方政策与加入北约进程的加快是俄格发生冲突的基本动因
俄格冲突的根源既不是民族矛盾,也不是经济摩擦,而是双方在政治选择和战略目标方面的不同,归根结底是格鲁吉亚“跟谁走”和“向何处去”的问题。
上世纪90年代,俄罗斯国力大幅度衰弱,独联体因“独多联少”而渐失向心力。
格鲁吉亚虽然在独立后不久便加入了独联体,但与俄罗斯的关系却一直是貌合神离,其“弃”俄“投”西(方)的倾向愈益明显。
早在1999年,格鲁吉亚就连同乌兹别克斯坦、阿塞拜疆三国宣布集体退出集体安全条约,并于同年在“不能再恢复帝国”、“不做俄罗斯的牺牲品”的旗号下又与乌克兰、阿塞拜疆、摩尔多瓦以及乌兹别克斯坦走到一起,组成了“古阿姆”集团。
“古阿姆”从建立之初就倾向与北约发展关系,希望得到北约支持并基本同意北约的战略构想。
而在2003年萨卡什维利通过在格鲁吉亚发动“颜色革命”上台执政后,格政府更是极力摆脱俄罗斯的影响,积极奉行“亲美疏俄”政策,尤其是近年来其加入北约的进程明显加快。
2008年4月1日,格鲁吉亚总统萨卡什维利在动身前往布加勒斯特参加北约峰会前向全民发表电视讲话,重申了格鲁吉亚实现与北约一体化的方针,“我将竭尽全力,在这具有决定性意义的历史时刻使格鲁吉亚拥有尽可能多的盟友以支持其实现欧洲目标、稳定与安全。
我相信,我们将继续以坚定的步伐走向北约和欧洲,就像我们的先祖叮嘱的那样”[1]。
冷战结束以来,美国积极策动北约东扩。
1999年3月,北约接纳波兰、捷克、匈牙利为成员国,2004年3月,北约将东欧7国(保加利亚、爱沙尼亚、拉脱维亚、立陶宛、罗马尼亚、斯洛文尼亚和斯洛伐克)收入麾下,实现了北约1949年成立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东扩,2006年11月,美国参议院批准了支持阿尔巴尼亚、克罗地亚、格鲁吉亚、马其顿和乌克兰尽快加入北约的法案,2008年4月,北约布加勒斯特峰会正式接纳阿尔巴尼亚、克罗地亚加入北约“成员国行动计划”,至此,北约不仅将几乎所有前华约成员国、而且将前苏联的3个共和国(立陶宛、爱沙尼亚、拉脱维亚)正式揽入怀中,剑锋直指俄罗斯腹地。
一旦格鲁吉亚和乌克兰再加入北约,北约即可在西、南两个方向对俄罗斯形成合围之势,从而使俄罗斯本来就已经十分严峻的地缘战略形势更加雪上加霜。
因此,格鲁吉亚和乌克兰加入北约被俄罗斯视为不可逾越的“红线”,俄罗斯认为其不仅完全有权而且将尽全力阻止这一进程。
俄武装力量总参谋长巴鲁耶夫斯基声称,如果前苏联共和国成员乌克兰和格鲁吉亚加入北约,俄罗斯将在其边境沿线采取军事和其他措施,“俄罗斯将采取措施以确保边境沿线的利益,这些措施不仅是军事措施,而且将是另外一种性质的措施”[2]。
下一步俄罗斯甚至可能与两自治共和国(州)签订“类似于当年美台军事协议性质的军事协定”[3]。
独联体国家研究所副所长弗拉基米尔·
扎利赫认为,“莫斯科要让第比利斯明白,其加入北约则意味着放弃阿布哈兹和南奥塞梯,当年这两个地方并没有举行退出苏联的全名公决,现在也没有就加入北约举行全民公决。
格鲁吉亚应当决定,在何种边界范围内加入北约”。
针对这一说法,格鲁吉亚议会对外联系委员会主席康斯坦丁·
格巴什维利立即进行了反击:
“格鲁吉亚将竭尽全力成为北约成员国......我们的形势极其危险,我们应当关心我们的安全,因为与奉行极端意识形态的邻国相互协作是非常艰难的。
”[4]
虽然2008年4月在布加勒斯特举行的北约峰会上由于法德等国的反对而没有接纳格鲁吉亚加入北约“成员国行动计划”(这是获得完全成员国邀请的最后一步),但北约成员国承诺乌克兰和格鲁吉亚将来都能成为会员,格鲁吉亚和乌克兰希望2008年12月份能在接下来的一次北约峰会上获准加入成员国行动计划。
从目前美国坚决支持格鲁吉亚加入北约及其他各种迹象来看,格鲁吉亚加入北约恐怕已经为期不远。
格鲁吉亚与北约的关系已经成为当前影响解决阿布哈兹和南奥塞梯地区问题及俄格两国关系发展走向的重要因素。
此次俄罗斯方面在南奥塞梯问题上果断采取行动,大规模进行武力干涉,既是对西方国家持续推动北约东扩的一次严厉警告,也是对格鲁吉亚背弃俄罗斯而加入北约的一次教训。
俄罗斯人蕴藏于内心深处的所谓“抱负或理想”的天然使命意识在其外交政策上集中表现为俄罗斯的大国沙文主义和前苏联的霸权主义。
俄罗斯有扩张主义的传统,俄罗斯文化实质上是一种典型的扩张主义文化,俄罗斯几百年来的发展史就是一部不断扩张的历史,俄罗斯人从没有把自己统治的范围限制在自己现有的领土上,只要有条件和机会,俄罗斯总是要伸出自己的“触角”,扩展自己的势力范围。
俄罗斯著名哲学家索洛维约夫认为,俄罗斯民族是一个具有“液态因素”的民族,这里所说的“液态因素”就是指,在俄罗斯的文化里面,有一种世界意识,与这种世界意识相适应,俄罗斯民族具有天然的进攻性和扩张性。
前苏联解体后,俄罗斯遭受重创,但俄罗斯的大国意识、帝国野心并未泯灭,其“欲与天公试比高”的扩张欲望只是限于一时的“实力不济”而暂时收敛而已。
国际社会较普遍地把俄罗斯看成是一个地区大国,而俄罗斯人却认为,“不管从其潜力来看,还是从它对世界事务进程的影响来看,或者是从与此有关的责任来看”,俄罗斯“仍然是一个伟大国家”。
近年来,俄罗斯经济飞速发展,综合国力不断提高,在国际舞台上的影响力日隆,应当承认,如果俄罗斯的内外政策得当,以其拥有的资源、人力基础,俄罗斯重新复兴的日子并不遥远。
俄罗斯第一位地缘政治学家恰达耶夫曾经说过:
“我们站在世界的两大部分——东方和西方之间,一个臂肘支撑在中国,另一个支撑在德国,我们应当将这伟大的两端连接起来把整个世界的历史融入我们的文明。
”正是俄罗斯人这种令人生畏的“历史抱负”及其遗传基因里的扩张主义,使得整个世界包括西方国家对俄罗斯不能不抱有非常大的防范心理。
当前包括格鲁吉亚在内的前苏联各加盟共和国最关心的问题是:
俄罗斯在重新“崛起”后会不会重新祭起大国沙文主义的大旗,改变周围国家的版图和恢复帝国疆域?
这个问题一直是这些国家独立后心中挥之不去的梦魇,也是他们积极投靠西方寻求安全保证的基本动力所在。
此外,俄格历史上的恩怨情仇也是促使格鲁吉亚“选择”西方的一个因素。
从历史上看,俄罗斯与格鲁吉亚的关系可以说是非同一般,对此学者一般用“曾经的‘兄弟’、今天的‘冤家’”一语来形容。
虽然格鲁吉亚人建立自己国家的时间比俄罗斯还要早,不过到19世纪上半叶格鲁吉亚人的国家就被沙皇俄国兼并了。
十月革命之后,格鲁吉亚曾一度宣布独立,但很快就被苏俄红军占领,并于1922年底作为联邦成员加入了前苏联。
格鲁吉亚在沙皇俄国时期是被征服者,在前苏联时期则是从属者,但是格鲁吉亚人总是有一种挥之不去的自主情感。
因此,在前苏联还没有解体的时候,格鲁吉亚就于1990年11月4日发表独立宣言并改国名为“格鲁吉亚共和国”,1991年4月9日正式宣布独立。
为了抹去往日的阴影,格鲁吉亚1995年8月通过的新宪法将国名定为“格鲁吉亚”。
独立后,格鲁吉亚积极靠近西方。
二、俄格两国在阿布哈兹和南奥塞梯问题上的积怨是导致两国发生冲突的直接原因
一方面,虽然是格鲁吉亚的一个自治共和国,但实际上阿布哈兹人在历史、语言和文化上与北高加索人更为接近,阿布哈兹与俄罗斯西南部黑海沿岸地区同属一个地区经济圈,其与俄罗斯经济文化等方面的交往远远比与格鲁吉亚的交往更加密切。
由于阿布哈兹人长期有亲俄倾向,格鲁吉亚在语言文化、民族政策等方面常常对其采取压制政策。
1992年7月阿布哈兹宣布独立引发了与格鲁吉亚中央政府长达一年多的武装冲突,后在俄罗斯和国际社会的调解下,冲突双方于1994年5月在莫斯科签署了停火协定。
根据这个协定,俄罗斯军队以独联体维和部队的名义进驻了阿布哈兹地区。
从这之后,俄罗斯以各种方式加强与阿布哈兹的联系,如简化阿布哈兹人加入俄国籍的手续等等,格鲁吉亚则对阿布哈兹施行经济封锁和禁运,双方在此问题上的对立不断加深,阿布哈兹从而也成为俄罗斯与格鲁吉亚的角斗场。
另一方面,作为格鲁吉亚的一个自治州,南奥塞梯始终谋求与格鲁吉亚平起平坐的独立地位,不服从格中央政府管辖且经常与之发生武装冲突。
1990年1月,南奥塞梯通过全民公决宣布独立,并且声称要与俄罗斯的北奥塞梯共和国合并。
1992年6月,俄罗斯、格鲁吉亚和南、北奥塞梯四方就和平解决武装冲突举行会谈,达成了停火、成立维和部队和监督委员会的协议。
7月,俄罗斯、格鲁吉亚和南奥塞梯三方联合组成的1500人的维和部队在南奥塞梯和格鲁吉亚边界建立了安全走廊,实际上此举是把南奥塞梯从格鲁吉亚分离了出来。
考虑到复杂的国际关系,俄罗斯既没承认南奥塞梯的独立,也没支持它同北奥塞梯合并,但始终保持着同它密切的联系,多数南奥塞梯人都持有俄护照。
近十几年来,由于南奥塞梯的这种暗恋俄罗斯的情结,俄格两国的积怨不断加深。
多年来,阿布哈兹和南奥塞梯一直谋求从格鲁吉亚独立出去。
阿布哈兹领导人谢尔盖·
巴加普什指出,“我们比科索沃有更充足的政治权利和历史基础宣布独立。
承认科索沃独立是西方实施的双重标准政策。
”南奥塞梯领导人爱德华·
科科伊基则表示:
“我们随时准备脱离格鲁吉亚,加入俄联邦。
我们准备向俄宪法法院提交加入俄联邦的文件。
这是达到我们目的的一种方式。
”[5]在科索沃2008年2月17日单方面宣布独立后,它们再次要求俄罗斯和其他国家承认其独立的合法性。
关于俄罗斯正式承认两共和国的问题,2008年初,俄外交部曾向总统提出建议可以在下列两种情况下正式承认:
一是“格鲁吉亚实际开始加入北约的进程;
二是格鲁吉亚对该两自治共和国(州)进行军事侵略”[6]。
此后,俄采取一系列举措。
2008年3月,俄开始停止履行独联体国家元首理事会1996年1月通过的旨在禁止与阿布哈兹开展官方经贸、金融、运输和其他往来的一项禁令。
时任俄总统的普京4月16日责令俄政府与阿布哈兹和南奥塞梯当地政府加强经贸、社会、文化等领域合作,并向当地居民和旅居在那里的俄公民提供物质援助和维权服务。
随后,俄罗斯不仅向冲突地区派驻铁道部队,而且向阿布哈兹增派维和部队。
所有这些举动都引起了格鲁吉亚的强烈反对。
格指责俄罗斯企图在合法的外衣下吞并阿布哈兹和南奥塞梯,俄则要求格鲁吉亚不要人为制造地区紧张局势,俄格两国在阿布哈兹和南奥塞梯问题上的争端趋向激化。
格鲁吉亚认为,阿布哈兹和南奥塞梯之所以敢于同格中央政府分庭抗礼,主要是因为背后有俄罗斯为其撑腰,没有俄罗斯的暗中作祟,该两地区的地位问题早就解决了;
此外,格鲁吉亚还认为,如果俄罗斯不在该两地区问题上暗中作梗,格甚至完全可能奉行另外一种对外政策,正如萨卡什维利在解释格鲁吉亚加入北约的原因时所说的那样,“最近四年来,俄格除了关系恶化以外,在解决(两共和国)问题上未取得任何进展。
我们被剥夺了选择的权利。
如果我们可以选择的话,我们也许会以另外一种方式行动”[7]。
面对阿布哈兹与南奥塞梯愈来愈危险的独立势头,格鲁吉亚遂于2008年8月8日以平叛捍卫国家领土完整为由向该两地区派驻大量军队,由此引起俄罗斯的强烈反应并最终导致双方直接“兵戎相见”。
三、俄格冲突反映了俄罗斯对美国挤压与遏制战略的抗争,实际上是俄美之间的一场较量
冷战结束后,与其企图独霸世界的全球战略相对应,美国对俄罗斯的战略逻辑是:
一方面,美国认为,随着国力的衰败,俄罗斯已由超级大国变为地区大国,其在美国全球战略“棋盘”中的国际地位与战略价值已“大面积缩水”,因而根本不可能成为美国的平等盟友,而最多只能起一个小伙伴的作用,“美国亟须摆脱冷战期间俄美保持战略平衡的思想和有关制度。
美国在思想上和态势上都不能再接受被他人遏制的‘旧’框架”[8];
另一方面,虽然经历了上世纪90年代的系统性危机,但近年来俄罗斯经济却呈现异常迅猛的发展势头,实际上俄罗斯目前仍然是除美国之外唯一在太平洋、大西洋和北冰洋均有战略利益,并可同时在亚太和欧洲两个战略方向上与美国争夺国际事务主导权的大国,特别是广袤的领土、丰富的资源、强大的军事实力以及潜在的科技潜力都使俄罗斯具有重新崛起为一个超级大国的“雄厚基础”,而“美国是否能阻止一个占主导地位和敌对的欧亚大陆大国的出现,对美国在全球发挥首要作用的能力依然是极为重要的”[9],于是美国趁俄罗斯衰弱之际对其采取了一种持续不断的挤压与遏制战略,特别是通过“北约”东扩和在格鲁吉亚、乌克兰和吉尔吉斯斯坦策动“颜色革命”,以及试图在波兰和捷克部署导弹防御系统极大地削弱了俄罗斯的战略空间,并借此在经济、政治、军事、地缘等各方面彻底消除俄罗斯所形成的威胁,使它“服从于美国的经济和金融专横,将其变成一个依赖于美国的、确保向西方‘民主国家’提供能源和原材料的国家”[10],并最终将其完全纳入以美国为主导的世界秩序之中。
“9·
11”后,美国认识到其现实威胁来自恐怖主义,提出了“先发制人”的战略,并且把“打击恐怖主义同建立单极世界的全球战略联系起来”。
为了实现这一目标,美国借反恐之机大举进兵中亚和外高加索地区,与其中一些国家建立准军事同盟关系,在其境内建立永久性军事基地,谋求把该地区从俄罗斯的传统势力范围和地缘后院变成美国推行遏俄战略的前沿,进而实现对俄罗斯的“零距离”遏制。
格鲁吉亚是美国遏制俄罗斯的重要一环。
从面积来看,格鲁吉亚虽为一个不足7万平方公里的弹丸小国,但其地理位置却非常重要。
对于俄罗斯来说,这种自然地势既是阻挡外部势力进入俄腹地的一道屏障,又是俄罗斯南下伊朗进入波斯湾的天然平台。
而美国则把格鲁吉亚作为从南方挤压、遏制俄罗斯战略空间的基地,“实际上,布什政府以及美国国会两党一贯支持萨卡什维利的反俄倾向。
显然,华盛顿是选择了格鲁吉亚作为自己在该地区的主要附庸国。
美国为格鲁吉亚军队提供装备,派遣军事专家,让萨卡什维利对俄采取更为强硬立场……美国对萨卡什维利不惜一切的支持给莫斯科造成一种印象,即华盛顿正在执行一种破坏和削弱俄罗斯在该地区影响的政策”[11]。
早在2001年11月初,美军就已开始进驻格鲁吉亚并逐渐建立了军事基地,“美国和北约依靠设置在格鲁吉亚的军事基地,继续强化在中亚地区的影响力。
”北约集团在格鲁吉亚军事基础设施的建立,使“第比利斯成为其在极不稳定的欧亚地区的一个支点、仓库和战地医院”。
[12]美军进入格鲁吉亚意味着东欧与中亚从格鲁吉亚连接起来,形成了一条西起波罗的海,东抵中亚腹地,横跨整个欧亚大陆的军事战略分水岭,其战略纵深与俄边界地区接壤,并直逼俄罗斯腹地。
俄格近来在有关阿布哈兹自治共和国和南奥塞梯自治州问题上的激烈冲突,实质上也是俄美之间较量的反映。
不久前科索沃单方面宣布独立后,俄美从各自的战略利益考虑采取截然不同的立场:
美国予以承认,而俄罗斯则坚决抵制;
在乌格两国加入北约问题上,美国和俄罗斯的态度针锋相对,而且特别令俄罗斯不能接受的是,美国还把格鲁吉亚加入北约“成员国行动计划”与阿布哈兹和南奥塞梯问题联系起来,声称该“计划”有助于阿布哈兹和南奥塞梯冲突地区问题的彻底解决。
而俄罗斯方面则强调,格鲁吉亚有关加入北约的决定将导致格方与阿布哈兹及南奥塞梯的冲突“彻底无法解决”。
俄外长谢尔盖·
拉夫罗夫指出:
“如果格方自认为加入北约可以平息冲突,这只能是幻想。
格鲁吉亚加入北约只能带来更多流血冲突”[13]。
作为对美国承认科索沃独立和极力支持格鲁吉亚加入北约的回应,俄罗斯于8月26日宣布正式承认阿布哈兹和南奥塞梯独立。
由此可以看出,此次俄用兵南奥塞梯绝对不仅仅是俄罗斯与格鲁吉亚之间的恩怨了断,而是要借机发泄俄罗斯几年来对布什政府围堵俄罗斯的强烈不满和怨气,并趁机营造和扩大在东南欧以及外高加索地区的安全屏障和战略缓冲地带,因而实质上是俄美之间的一场博弈和较量。
从目前的发展态势来看,俄美在这些问题上的矛盾与对立仍将继续,双方力量的对抗仍呈进一步尖锐化趋势,而处于夹缝中、饱受内忧外患困扰的格鲁吉亚的处境则将更加困难。
四、从经济层面讲,对里海石油的争夺也是俄格冲突发生的一个深层次因素
因南奥塞梯问题所引发的俄格冲突绝非格政府与分离势力和俄罗斯较量这么简单,它还隐含着俄格、俄美在里海地区的一系列重大地缘经济利益尤其是能源利益。
地处欧亚两大洲结合部的里海,既位居地缘战略要冲,还蕴藏着极其丰富的油气资源,被称为“第二个波斯湾”。
美国在积极对该地区进行军事渗透的同时,还一直希望通过介入里海开发加强在该地区的经济影响力。
里海油气资源出口管道共有三条主线,传统的“北线”为俄罗斯所控制,经伊朗到海湾的“南线”基本上由伊朗所把持,为了削弱俄罗斯与伊朗对里海能源出口的控制权,美国不顾俄伊两国的反对,牵头修建了经济上极不划算的巴库(阿塞拜疆)—第比利斯(格鲁吉亚)—杰伊汉(土耳其)石油管道,为里海油气输出“制造”了一条极具地缘政治色彩的“西线”通道。
对于美国来说,海湾和里海是美国石油战略的两个方面,占领伊拉克等于控制了海湾地区的海上石油运输线,而成功进入高加索则意味着实现对中亚石油陆路管线的控制。
为了全面实现控制欧亚大陆心脏地带以及世界石油生产、运输的地缘—能源双重战略目标,美国继出兵侵占伊拉克、阿富汗之后,自然将战略矛头对准了里海地区,并主动挑起里海油气管线争端,直接冲击俄罗斯的战略利益。
由于“巴库—第比利斯—杰伊汉”输油管道横贯格鲁吉亚,格自然成了“巴杰管道”的“中转枢纽”,美国进入格鲁吉亚,就等于把握住了里海石油管线的一半开关;
不仅如此,进入格鲁吉亚还意味着距离中亚石油与里海石油管线已不再遥远,俄罗斯掌控的21.7万公里长的石油管线,已在美国的视野之内。
一旦“巴杰管道”铺设完成,势必会使俄罗斯损失里海石油过境运输费收入,同时还将打破俄对石油运输的垄断,从而极大地削弱了俄对高加索和中亚地区的影响力。
由于在里海“能源地形”中所占据的这种独特位置,格鲁吉亚也就不可避免地成为美俄两国进行地缘—能源战略角逐的“兵家必争之地”。
此外,一旦格鲁吉亚政府成功解决南奥塞梯问题,阿布哈兹问题将提上日程,而那里有俄罗斯更多的战略和经济利益。
因此,为了“搅乱”美国在里海地区的能源战略“图谱”,同时利用西方在科索沃独立问题上奉行双重标准的“软肋”,俄罗斯“谋定而动”,抓住时机大规模军事介入南奥塞梯争端,继而正式承认阿布哈兹和南奥塞梯的独立,俄格冲突实质上是一场美俄两国围绕格鲁吉亚问题以及外高加索地区所进行的能源战略角力。
五、俄格冲突是俄罗斯综合国力提升的反映
俄格冲突实际上还应在近年来俄罗斯国力不断增强和对美国外交政策转变的背景下来考察[14]。
新世纪普京执政以来,俄罗斯逐渐走出上世纪90年代系统性危机的阴影,开始步入稳定发展的“快车道”。
特别是近年来,俄罗斯经济飞速发展,综合国力不断提高,不仅实现了“由乱到治”,而且开始步入“兴”的时代。
俄罗斯国民生产总值从1999年的48230亿卢布增加到了2007年的306900亿卢布(1美元大约相当于24.4卢布),黄金的外汇储备也由125亿美元相应增加到4202亿美元,[15]而2008年俄罗斯最高权力的顺利交接以及“梅普”的“和谐共治”也为俄罗斯的进一步发展提供了稳定的政治架构和新的动力。
如果说此前面对美国持续不断的挤压,俄罗斯因“积贫积弱”而不得不“忍辱负重”的话,那么今天俄罗斯急剧“膨胀”的综合国力却已经为其保护和捍卫国家利益提供了坚实的物质基础,俄罗斯的对美外交政策已经悄然实现了从“退让”到“抗争”的转变。
“俄罗斯历史上第一次出现了可以同时解决国内和国外任务的可能性。
”[16]俄罗斯著名外交分析人士德米特里·
科瑟列夫指出,俄罗斯作为世界主导国家的地位、俄罗斯人的自尊心都正在得到恢复,“如果说上世纪90年代无人倾听莫斯科在解决世界诸多危机上的声音的话,那么现在一切恰恰相反。
”“如果说上世纪90年代人们开玩笑说,俄罗斯是由美国驻俄罗斯大使统治的国家,那么今天任何一个俄罗斯人(或者外国人)都明白,莫斯科可以在任何一个国际或内政问题上不同意华盛顿或者任何一个国家首都的意见,坚持己见,且不会招致任何不良后果。
今日世界上能有这种过分之举的大国为数不多。
”[17]此次俄罗斯之所以能够顶住以美国为首的西方的巨大压力,积极参与高加索地区的战略博弈,在格鲁吉亚南奥塞梯问题上大动干戈,其综合国力的大幅度提升自然是一重要因素。
美国地理政治学专家弗雷德曼说:
“这是自从苏联解体以来,俄罗斯第一次发动决定性的军事行动,展示一种军事现实……那些指控西方胁迫俄罗斯的国家现在被迫重新考虑到底发生了什么”[13]。
此外,俄格在格鲁吉亚潘杰西峡谷上的积怨也是催生此次俄格冲突的一个因素。
格鲁吉亚潘杰西峡谷与俄罗斯的车臣共和国相毗邻,俄罗斯认为该峡谷一直盘踞着大量车臣非法武装分子,不仅对俄南部边界安全构成了严重威胁,而且也是当年车臣战争久拖不决的重要原因之一。
俄罗斯抨击格鲁吉亚向盘踞在潘杰西峡谷的车臣恐怖分子提供庇护,多次要求格鲁吉亚允许俄军进入潘杰西峡谷或者与格方采取联合军事行动共同清剿藏匿在潘杰西峡谷的恐怖分子,但均遭格鲁吉亚断然拒绝。
俄罗斯警告格方如不能制止恐怖分子从其领土上对俄发起进攻,俄罗斯将采取对格境内的恐怖分子实施军事打击的自卫行动。
俄格在潘杰西峡谷上的积怨日深,并成为困扰俄格双方的一大难题。
总而言之,俄格冲突绝非是仅涉及其双边关系的一个孤立事件,它涉及俄美之间重大的地缘战略—经济利益,是俄格“宿怨”、俄美“积怨”不断发展的结果。
目前,俄格的矛盾与冲突仍未出现解决的任何迹象,俄罗斯总统梅德韦杰夫2008年8月31日强调指出,俄罗斯承认南奥塞梯和阿布哈兹独立的决定是“不可改变”的,“没有回旋余地”;
另一方面,阿布哈兹和南奥塞梯独立问题关涉格鲁吉亚的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在此问题上格鲁吉亚亦毫无退路可言。
在这种情况下,俄格在阿布哈兹和南奥塞梯问题上的矛盾与冲突未来如何发展,值得进一步重点关注。
参考文献:
[1]〔俄〕ЮрийСимонян.Российскиймотивгрузинскойполитики[N].Независимаягазета,3апреля2008г.
[2]俄总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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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俄〕Ю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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